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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落的天堂［完结］

　

　　坐在冰冷的石地板上，周遭是露水还没干透的花花草草。墓地里的薄雾还没有散尽，丝丝绕绕的如同一个幻境。

　　墓碑照片上的人，笑的俊俏异常，露出洁白如陶瓷的牙齿。一束太阳花，放在墓碑前。杯子边上是溢出的酒水，在杯子底部蔓延出一小片水泽。

　　白皙修长的手指端起酒杯，凑近浅瑰色的薄唇。男人身边是散落了的烟蒂，他说：“你看，你为什么骗我，你走后我什么都学会了。”

　　他们相识于青葱，清晨在必经的巷口等待，一起穿过每一个巷弄。时间充裕会在路边买个烤番薯，一人一半边骑边吃。

　　踩着早自习铃声，他们从教室后门蹿进去。坐到最后一排相邻的座位上，懒散的趴在上面佯装读书。

　　“王源儿，是你，都是你嘴馋。”王俊凯逮到间隙，挤眉弄眼的指责王源。

　　王源一个白眼懒的理他，“老王你看我这惊天大白眼，早干嘛了你。”

　　“你别不识好啊，你忘了你小时候有多圆了吗？”王俊凯开始夸张的比划。

　　“王同学，你在做什么？”班主任站在王俊凯身后，手捏住他的耳朵往旁边拉一下。“来晚有理了，要不要让你去讲台上比划？”

　　“不用，不用。”王俊凯陪笑的道。

　　见他的怂样，王源转过脸，肩膀一抖一逗的憋笑。

　　老旧的自行车穿越了时间的洪流，巷弄边的摊位逐渐被店铺取代。而他们也从四合院里，搬到了新建的楼房里。

　　楼上楼下，每次王源从家里出来，总能看到在楼梯口等他的王俊凯。读初中的王俊凯，像打了激素一样，野蛮生长。初二下学期已经长到了178的样子。

　　每每他提起的时候，王俊凯总是很无奈的说，你不也有175，他想说不够，这还不够。

　　“愣什么？”王俊凯抬头，看到站在那里发呆的王源。问他。

　　“啊？”王源从楼梯上下来，和他一起并排走。“在想昨天老师布置的作业，有没有没写的。”

　　上初中后，他们换了校区。他们住老城，学校在新城。学校远了，自行车也旧了。一个小时的路程，吱嘎吱嘎的响。

　　骑几天后王俊凯提议，以后坐公交车吧。王源思索了一会点头说好。

　　王源踢着站牌边的石子，侧脸看王俊凯忍俊不禁露出的尖锐虎牙。

　　上公交车后，他们并排坐着。王俊凯的头倚在他的肩膀上。连接在他手机上的耳机，一只塞在他的右耳里，一只塞在他的右耳里。

　　耳机里哼唱着舒缓的英文歌，徐缓的旋律有些催人昏睡的魔力。他知道他没有，王俊凯也没有。距离学校三个站的时候，王俊凯坐起来了。

　　预料之中的事情，并且每天都在重演着。王源扯扯僵硬的嘴角，那个女孩子上来了。她穿着白色的打底衫，绿色的上衣。一袭到脚踝的水蓝色长裙，她有一头秀丽的长发。

　　这场邂逅发生在，他们刚做公交车的第二天。那天王俊凯刚睡醒，惶然间对上了女孩不经意的视线。自此之后他们之间多了一个话题南柯，是的，那个女孩叫南柯。

　　高考填志愿的时候，第一次王俊凯没问他报哪个学校。而是随着南柯报了X大。看着他的志愿王源默默填上了。

　　一年后王源看到了王俊凯，不同的专业让他们在偌大的校园，相遇的机遇几乎为零。他看到王俊凯和南柯一起，坐在同心亭里。讨论着他不知道的问题。

　　再次同王俊凯遇见，是半年后了。他拿着书走的很急，被撞到后王源也愣了半天。以至于他没帮忙捡书，王俊凯觉得奇怪抬头看他。

　　“王源儿？”他的脸上带着讶异和忐忑，无一不入了王源的眼。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慌。
　　“好久不见，王俊凯。”

　　“是啊，好久不见。”王俊凯有些紧张，不敢看王源那双眼睛。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。

　　一人行变成了三人行，学校门口的饭馆。学校里的食堂，图书室，以及后面的操场。和偶尔为之的一次篮球。

　　大学毕业后，他们进了同一个公司实习。冬天的时候，王俊凯和南柯订了婚，王源喝了很多酒，宿醉了一天。

　　两个月后的一个午后，南柯约他到顶楼说想跟他聊聊。南柯说她很早就注意到他了，比跟王俊凯那个对看还要早。王源喝着茶但笑不语，对他来说南柯的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。

　　“如果没有王俊凯，你会跟我在一起吗？”她问他。

　　“不会。”他回答的没有丝毫拖泥带水，他想说如果没有王俊凯，我根本不会看你。

　　没有王俊凯，他也根本不会读X大。

　　“我得病了。”她说，“需要换心。但是……”南柯苦笑，“我的血型很罕见，可能没有合适的心脏。”

　　南柯走后王源坐了很长时间，回到和王俊凯一起合租的屋里。他别开了王俊凯那个上了锁的抽屉。是个体检单，和南柯的病历单。

　　下半年的时候，医院传来消息。说有合适的脏源了。接电话的时候王源也在旁边，见他又哭又笑的样子。他说：“傻子，哭什么。”

　　王俊凯捉住给他擦眼泪的手，紧紧握住。“王源儿，南柯有救了。”

　　“嗯，有救了。”王源抱住王俊凯，任由他的眼泪浸湿他的衬衫。即使他的皮肤灼痛的厉害。

　　动手术的那天，王俊凯一个人守在手术室门口。他紧张的要命，手心里全是汗。他想打电话给王源，但是又不能。王源被公司派出去出差了，少说得十天半个月。

　　他口干舌燥的厉害，因为手术的风险大，而且成功率极低。所以他在跟南柯商量后，决定临时不告诉任何人。听天由命。

　　手术灯灭后，王俊凯迎上去。问手术做的怎么样，医生说手术很成功。先推出来的那人，头上是盖着布的没看见脸。紧接着南枝就被推着出来了，挂着氧气脸色苍白。

　　南枝能下床走路了，王源也没回来。打电话不是通话中，就是没人接。终于打通是半个月后了，噼里啪啦一顿牢骚，无非就是为什么不接他电话。语气里带着无限委屈。

　　王源一直在电话里，陪笑安抚。直到听到质问的话，他哭笑不得了。王俊凯说他，是不是在外边被女妖精勾去了。听着还真像那么个事。

　　你看，你总能让我误会。给我希望，又让我失望。

　　知道王源今天回来，王俊凯提前下了班。回来做饭，做的全是王源喜欢吃的。还有他最爱的小龙虾。

　　几天后王俊凯觉得王源非常不对劲，洗澡不跟他一起洗了，换衣服也躲他。最奇怪的是，他开始吃钙片。

　　有一天王俊凯，调笑王源。说他吃那么多好的，怎么也不见胖，苍白的很。

　　王源听着愣一下，随即笑开了。“我这是天生丽质，没办法。怎么吃也吃不胖。”

　　“你贫吧你就！”王俊凯被逗的，露出了虎牙。

　　星期天的早上，王俊凯起来。做好饭到王源房间里喊王源，发现他已经不在了。想看会电视的，找遥控的时候发现了那个，被他上了锁的抽屉。

　　想说南柯已经好了，留这些东西没用了。把这些单子拿出来扔掉算了，12月11号，12月5号，2月3号不对！时间排列不对！

　　有人动过了！是王源！想起他这些日子的种种反常，王俊凯惊出一身冷汗。翻出王源平时吃的钙片，带到医院里化验。

　　盯着化验出来的结果，王俊凯维持那个动作久久没有动。是王源啊，南柯身体里的心脏是王源的。

　　夜里的时候，王俊凯听着隔壁房间里压抑的咳嗽声。他睁着眼睛看着白色的房顶。

　　听到冲水声他出去，看到王源嘴角没擦干净的血痕时，他不动声色。王源见王俊凯没有异常，松开了下意识攥紧的手。

　　“你怎么还没睡？”王俊凯问他。

　　“吵到你了？”王源看眼王俊凯的眼睛，随即别开视线。“看恐怖片看的，睡不着。”

　　他到南柯动手术的那个医院，看了王源的病历。怪不得王源会觉得，他的心脏有可能适合南柯。原来他和他一样都是罕见血型。

　　做完配型后，王俊凯在床上躺着想了很久。到现在他才发现，在他内心深处的是王源。确定他跟南柯的心脏符合配型条件时，他在犹豫。要不要把心脏给南柯，给了她，他就再也见不到王源了。

　　之前他也不是非南柯不可，她只是符合他对另一半的幻想。当她对他说，她暗恋的人是王源的时候。他发现他忍受不了，两年的嘘寒问暖，加上不俗的相貌。让她成为了他的女朋友。

　　报X大，不是为了南柯。他不能面对王源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的性幻想对象。成为了王源。

　　王俊凯承认吧，你就是喜欢王源。

　　接到主治医师的来电时，王源不相信。他不相信有那么好的事，他自己就是个例子。

　　脏源是美国分部医院的，一个年轻人出车祸后自愿捐献的。王源半信半疑。

　　一起吃午饭的时候，王源问王俊凯话，杏眼仔细观察他脸上的神色。

　　“你得病了？什么时候的事？”筷子掉到地上，王俊凯也没捡。桃花眼瞬也不瞬的直直盯着他。

　　没看出异常，他放下心。“没事，动个手术就好了。”

　　动手术的前一晚，王俊凯抱着枕头敲王源门。

　　“没锁。”王源瞥他一眼，“怎么抱着枕头过来了。”

　　“害怕，想跟你睡。”掀开被子，王俊凯躺到王源旁边，盯着他侧脸看。

　　“看我干嘛！”

　　“看你好看。”

　　王源也不玩手机了，转脸侧躺着。杏眼看着王俊凯的桃花眼里，他说，以前你都不跟我对看的。

　　“以前，心虚。”王源还没懂他话里的意思，王俊凯按着他的手压过来了。低头亲他的脸，亲他的脖子。

　　“知道你在做什么吗？”王源喘息着问他，苍白的脸上渐渐染上红晕。

　　“知道。”王俊凯吻上他的唇，从唇角往下吻过脖颈。“我在做，在梦里对你做过千百万次的事情。”他吻上王源白皙的胸膛含糊的道。

　　被推进手术室，王源松开王俊凯的手，说等我。王俊凯点头，擦掉脸上的眼泪。等王源陷入昏迷后，他换上手术服，躺上和王源仅隔着一个帘子的手术台。

　　王源在医院修养了一个月，期间和王俊凯只打过电话。南柯也来看过他两次，最后一次来。给了他一封信，王俊凯给他的信。

　　王源：

　　看到这封信表示你已经康复了，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老城里，穿街过巷的日子。

　　那段时光对我来说是，最有意义的。原谅我王源儿，在不久的之前才发现，我对你的喜欢。不，是爱。

　　谢谢你这些年来，对我的陪伴。源儿，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。所以你在用你的方式，等我发现你爱我。

　　爱是自私的，自私的王俊凯，不想什么都不留下的离开。我想要我最爱的人，身上留下我的痕迹。

　　源儿，原谅我。希望你记得，在以后的岁月里。你身边有了值得托付的人，要记得，曾经有个人爱你如生命。

　　还有，好好活下去。

　　落款：爱你的小虎牙

　　王源攥着信纸，温润的杏眼变得无神。右手搭在左胸膛上，这颗心是王俊凯的。为什么是王俊凯的，因为他把这颗心给了别人了。

　　南柯抚摸着王源的头，他的左耳紧贴着她心脏的位置。听到到熟悉的心跳声，他的情绪变的舒缓。嘴角勾出满足幸福的弧度，是王源的心跳。

　　从王源知道王俊凯出事后不久，王源就疯了。清醒的时候，他就到王俊凯的墓钱，喝酒说话。

　　发起疯来会摔东西会自残，有一次她去看王源的时候。正遇到他在发疯，疯狂的摔东西，拦也拦不住。奇怪的是王源见到她，飞快的冲过来抱住她。左耳紧紧贴在她心脏的位置，就像现在这样。

有时候她在想，活下来的。是王俊凯还是王源，仰或是清醒的时候，是王源。精神恍惚的时候是王俊凯。

　　我爱你最深，你却唯独骗我最惨。男人笑的苦涩，看着墓碑上的照片，他的杏眼里带着水光。手术的时候你拒绝用那颗活不长远的心脏，选择在手术台上一睡不醒。

如果当初，他在手术台不贪心，不想在多偷一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。是不是现在，在这里忏悔的就变成你了。

　　

又名：换心

　　

　好吧，被吞了！右发了一次！